有次看体育新闻,见跑道上几个运动员正翘起屁股,等待发令枪响。
突然,有个特写镜头让我兴奋不已:我发现他们脚上穿的跑鞋,钉有一粒粒齿形铁钉。
那不就是我们儿时惯穿的钉鞋吗?!
记得我们小时候,没有雨衣、套鞋等现代化雨具。而家乡又常年多雨。那时的道路多为素土,雨后十分泥泞。所以,雨天出行,不知有多艰难。于是,从某时起,家乡的先人就发明了那经济实用的钉鞋。
不论大人小孩,穿上它,都可以在雨天出走。避免了湿冷给人们的脚底所带来的不适。
钉鞋油光锃亮,具有普通布鞋一样的外形。
稍微不同的是:其鞋面上多会添加两根鞋绳带。因其鞋面梆硬,没有弹性,穿在脚上,极易被泥浆汲注而脱落,不便行走。系上鞋绳就可以“防脱”了。
钉鞋的制造工艺并不复杂,几乎每个家庭主妇都会,无需费钱外购。它其实就是用普通布鞋,钉上鞋钉“透”上桐油后,几经干燥,便成“成品”了。
那桐油据说是用梧桐树(亦有说是木梓树)的果实所榨出的油。
它很稠,富含不饱和脂肪酸。
干后,不饱和脂肪酸充分氧化,就形成一层致密的防水保护层。
家乡妇女多用它来涂水桶,脚盆等木器家私,以防渗防漏。用以做钉鞋,则更是极致的妙用。用刷子反复将桐油刷在需保护的物品表面,再放在烈日下曝晒。这一过程,家乡话叫作“透油”。
六月皇天,烈日酷暑。
正是家庭主妇们忙着晒东晒西,为家具、为全家老小的钉鞋“透”油的最佳时机。
原因很简单,桐油保护层极易老化,每年都得“刷新”而桐油的干燥过程,只有在高温条件下,才得以加速。所以“透”油后物品的铮亮表面后面,其实浸透了家庭主妇们无数的汗水。
钉鞋的鞋钉是由铁匠们打制的。铁匠铺里常年有买。它的外形如同一把半开的雨伞。“伞面”直径只有一角硬币那么大。在“透油”前,把它们钉在鞋底上。
它有两个功用。
其一,是耐磨。花了那么多的功夫和本钱,制成的钉鞋自然不能让它变为“一周鞋”、“一月鞋”。
所以,给布底加上铁钉,可保耐用n年。
其二,是防滑。这与现代的“刘翔”们起跑腾飞时的功效一样。它的把滑作用,在雨天免却了人们,特别是孩子们,在泥泞里“跌、摸、滚、爬”的烦恼。在寒澈骨髓的冬天雨日,这点尤为可贵。
就这样,钉鞋给了一代代故乡先人予不尽的便当。
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叶(大约在1956年左右),百货店的老闆从外地购入了高高低低的雨鞋。
乡亲们称作为:“套鞋”或“套筒”。
它们打破了家乡传统的穿着习惯,只需往脚掌上一套,无须系鞋带,十分方便。
加上那乌黑发亮的美貌,轻便柔软的舒适度,这些都远非钉鞋可比。这才逐渐把家乡先人的那项“土发明”逐出了历史舞台。使之成了老年人的模糊记忆,年轻人的“天方夜谭”。